貴族女子學院裏的幻想者
“革命勝利後,斯大林搬進了斯莫爾尼宮,”費奧多爾·阿利盧耶夫回憶道。
莫洛托夫回憶道:“頭3 天,我們沒出過斯莫爾尼宮,我、季諾維也夫和托洛
茨基三人並排坐着,對面是斯大林和加米涅夫。我們對新生活的想像是不連貫的。 比如說,列寧認為,我們首先應消滅……貨幣的壓迫,資本的壓迫,要在20 世紀 之內鏟除貨幣。」
在前貴族女子學院這個煙氣彌漫的房間裏,誕生了種種幻想。夢想實現了:書
房裏的烏托邦成了現實。不,他們不僅奪取了政權,還決心根據幻想建成新世界。 沒有階級的社會、取消貨幣、國家消亡……而且要迅速建成。
列寧認為,革命後,他們應當開足馬力奔向社會主義。列寧美滋滋地寫道:
“社會主義已經透過現代資本主義的所有窗戶眼,望著我們。”當時覺得很簡
單:一切都壟斷起來,以利於勝利了的人民。建立統一的國家銀行,統管全國金融 ……所有的人都輪流參加管理工作。全體居民無一例外地一律參與執政,廚娘要學 會管理國家。人們會逐漸過渡到誰也不指揮誰的狀態。這樣,那個世世代代奴役人 的萬惡的國家就會消亡。
他們就這樣想入非非,要建立一個最最古怪的國家。
列寧在十月革命之夜宣布的公平分配土地,僅僅是個騙局。他們的理想是建立
未來的集體農莊,那兒將沒有「我的」,只有「大家的」。「我的」
應當滅亡。“我的”只會引起壓迫。
彼得·帕夫連科說過:“斯大林很喜歡講聖方濟各教人放棄恒產的故事。
有個修士問他:‘我能否擁有我的一本聖經呢?’他答:
‘今天你有了“我的聖經”,明天就會發號施令:“把我的聖經拿過來。”’”
決定用全國分配產品來取代“萬惡的商業”——資本主義的溫床,以便終止貨
幣的權力。不存在貨幣體系,是他們的新世界的基本特徵。他們打算把黃金拿去鋪 馬路,修廁所。他們鄙夷地給鈔票起了個名:「貨幣符號」,想大量印鈔票,使這 萬惡的東西變得無價值!
他們像信徒期待著基督很快會再次降世一樣,期待著世界革命。世界革命將最
終建立新世界。科學預見已經帶來了俄國革命,而且保證會發生世界革命。俄國的 偉大榜樣應當吸引人。穿軍服的工農在戰爭中太累了。他們幹嗎要為主子的利益死 在屠場!當然,他們受到俄國榜樣的鼓舞,會調轉刺刀對準壓迫自己的人。世界革 命必勝!這就是那些日子在斯莫爾尼宮議論的話題。
人民委員科巴發指令。昔日的流放犯同列寧一起簽署《俄羅斯各族人民權利宣
言》:保障俄國各民族的自決權。
羅曼諾夫帝國已經四分五裂,土崩瓦解:波蘭和芬蘭脫離,波羅的海沿岸出現
了新的獨立國家愛沙尼亞、拉脫維亞和立陶宛、烏克蘭脫離,外高加索組成了阿塞 拜疆、亞美尼亞和格魯吉亞這三個獨立國家。
整個羅曼諾夫大帝國只剩下一個俄羅斯,是在17 世紀的邊界內。不過,對真
正的革命者來說,越壞越好。
只有在一個黨獨自統治的情況下,列寧才能實現偉大的烏托邦。許諾召開制憲
大會,提出「一切權力歸蘇維埃」的口號,這不過是策略。以後要建立的是由他的 黨一黨統治的國家。這也是史無前例的,因為雅各賓黨人在法國大革命中的嘗試, 以羅伯斯庇爾及其戰友上斷頭台而告終。
列寧和布爾什維克決心建立這種國家。
可是,列寧只有一個人數不多的黨,黨員都沒有任何治理大國的經驗。
所以,他們要學習,用千百萬人的生命來學習。而無產階級國家疆界的暫時縮
小,邊陲地區的脫離,現在甚至是好事。這是暫時的,對此不論列寧、他的戰友, 還是他的忠實學生科巴,都深信不疑,因為偉大的理想——世界革命在前方召喚。 布爾什維克在瓦解羅曼諾夫帝國時相信,這會推動其他帝國的人民搞世界革命。
他們隨時斯待著聽到工人革命隊伍威嚴的腳步聲!只須在這個由無產階級奪取
的、被敵人包圍的堡壘中堅持下去。
根據馬克思的學說,目前先應當打碎被他們稱作“暴力世界”的舊世界。
他們在《國際歌》中公然而富於犧牲精神地宣布:“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”。
泉石書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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